阿嬤的麵線

一年八個月，從天使微笑的那天開始。


鑲在水泥牆的合照依舊襲上層層灰紗，涼蓆的位置也沒有改變過。
裝滿老東西的木桌上有一包細細長長的麵線。



「今天阿嬤不用自己煮飯，我們來煮麵線。」我開心地說著。


阿嬤遲疑著，慢慢放下已經洗好切好的高麗菜，用皺摺圍繞的雙眼看著我。
「那我這高麗菜要怎麼辦？」阿嬤疑問地看著手上的半顆高麗菜。


就像望著當初與阿公說好要做的事一樣，怎麼辦。


「把那半顆拿來一起煮麵線，我們已經放了一些高麗菜了。」媽媽從門中這樣跟阿嬤說。
「對喔，拿來一起煮就好啦。」我和阿嬤，都笑了。


回家的第一件事是站在田埂旁尋找您的背影，靜靜地看著遠方規律轉動著的風車。
彷彿看著每天過著一樣日子的阿嬤。


別擔心，我們會陪著您做完那些事，一起吃完那半顆高麗菜。


---
2008年11月22日，阿公走後一年八個月，寫於無名的BBS個版。
四年後再看當時寫的文字，竟與《洄家》裡所寫的感觸相同，水泥牆的合照、田埂旁、規律轉動著的風車，場景依舊。即使時光在阿嬤身上一點一滴地鑿出刻痕，不變的事物就像阿公留給阿嬤不滅的印記一樣，彷彿在跟阿嬤說，「我沒有離開，我在保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