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弱

去年三月曾在facebook上以實驗性的方式進行寫作，故事起初並沒有完整的架構，每天以幾行文字發表，內容則來自現實或想像，有點像故事接龍，但每則卻又有點獨立性。故事似乎還沒說完，的確，時間軸可以繼續往前或往後延伸，改天再接著寫下去吧。


拼湊以後，給了它一個名字叫「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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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穿了，也不過是藏了一堆，沒用的懦弱。挖也挖不完。


我拿起鋤頭開始挖，就像對面工地那台巨大的怪獸一樣，朝黑壓壓的膽怯開始挖。


在土堆的細縫裡窺視，我那渺小的人生，脆弱地如蛋殼般，不規則地破碎。


雨稍歇了，坑坑窪窪積滿水的洞裡赫然發現兩年前的自己，他告訴我說，現在你也是一樣，像當初你厭惡的人一樣，想抓住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其實也沒有屬於或不屬於的問題，我低著頭喃喃自語。


轟隆轟隆，大怪獸的爪牙繼續往泥濘的回憶裡挖，他跟著說，什麼屬於不屬於的，這裡滿滿是後悔與嘆息，還有你那一堆酸臭的怯懦。


我躲進鋪滿惶恐的坑洞裡逃避他的指責，刻意戴上蓋過一切噪音的耳機，時間是賊，偷走一切，即使倒掉一生的眼淚，也洗不掉後悔。


聲音靜止在如煙這首歌，闃寂的房間裡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我看了看時間，四月二日凌晨四點五十，似乎該起身了，拿著裝滿鄉愁的行李，在漆黑的夜裡，像四年前爺爺離開的那天一樣，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奔喪。


「誰的人生沒有這遭」，那天你回我的簡訊是如此坦然，「那是沒有遺憾才會釋懷吧」，我這樣回你，你說「哪天我走了，你會不會留下遺憾？」


如果此刻能牽起你的手，或許不會留下遺憾，我心裡這麼想。四年後，當我翻開給你的最後一封信時，該死的怯弱在我心中留下無邊無際的遺憾。


Dear W：塵封已久的對話堆疊在收件匣裡，我沒有刪去。自從離開你之後，很久沒有提筆寫信。這期間發生了很多事，有一天，老天給了我一個標準答案的工作，迅速地令人措手不及，彷彿想要抑制我內心裡那潛藏著的不安分靈魂，用安逸的牢籠禁錮我的人生。你呢，如果你遇到了，是否也會如此決定？彷彿對人生夢想這賭注下好離手一樣，別無反悔餘地。不久前，行經那段曾經留下失魂狂亂足跡的街巷，瘦削的身影早已消逝不見，唯獨當時所作的選擇像燒灼的金屬燙印在人生的某個角落，永遠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