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裡像有隻小蟲在竄動著,癢的感覺令人非常難受,我睜開眼,窗簾縫隙連一絲光線都沒透進來,唉,看來擱在半暝。
AM 2:30,枕頭旁的電子錶在我按下螢光燈時,這樣閃著。
我起身打開床邊的閱讀燈,右手往腦袋旁的太陽穴揉了揉,好似裡頭裝了被水泥灌滿的病毒,沉甸甸的,好痛。
想起昨晚吃完新開的自助餐後,獨自走在巷子裡靠近土地公廟附近,那塊每天晚上都有一群婆婆媽媽在扭腰擺臀的廣場,坐著一位古怪的老人,老人胸前掛著像八卦圖似的飾品,眼神朝我行走的方向投射。
我手上拎著自助餐對面賣的仙草冰,坐在離老人有十幾步的長椅上,一邊看著婆婆媽媽一二三四地拍手甩腿扭頭,一邊咬著仙草顆粒。
「孝年人,你對算命有興趣麼?」老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我隔壁的長椅上,用很深沉的台語問我。
「拍謝啦,我無興趣。」我邊嚼著夾雜碎冰的仙草邊回答那位老人。
從那群婆婆媽媽的角度看過來,一定以為這是感情不好的祖孫倆出來散步,彼此嘔氣地坐在兩邊說話。
老人不理會我的不理會,從胸前八卦圖後面很像道袍的衣服口袋裡,掏出兩包裹得像草藥似的白色紙袋,用右手直接遞到我的眼前,「這對你最近的鬱氣真有效,拿轉去煮。」
靠,老人是真的會算命勒,今天要不是公司老闆在專案會報上譙我,我也不會這麼早下班吃完飯坐在這裡看婆婆媽媽舞動人生然後遇到這位怪老頭。
老人沒再多說話,靜靜地坐在隔壁長椅上若有所思的看著天空,夜晚台北的天空完全沒有漆黑的感覺,巷弄馬路的機器喧囂聲瞬間轉化成髒兮兮的光往天空投射,霧茫茫的一片,跟今天的心情沒兩樣。
離開廣場時,也不知道老人什麼時候走的,他那兩包聲稱對鬱氣有用的白包還放在我旁邊長椅的扶手上。
我喝了兩口熱開水,看可不可以燙死喉嚨裡蹦跳的小蟲,但那小蟲似乎順著熱開水往食道裡鑽,越來越癢。受不了這樣的折磨,我抱頭繼續將棉被捆住身體,就像醫院裡的醫師對待即將發狂的病人一樣。
電子錶滴滴滴滴響了,感覺我才喝完熱開水沒多久,陽光從窗簾縫隙裡偷偷爬了進來。
一想到要面對昨天對我大吼大叫又肥又腫腦有洞的老闆就整個高興不起來,尤其頭痛喉嚨癢的程度似乎已經到了快爆發的界線。
早晨買完包子豆漿,走過昨晚吃仙草冰土地公廟前的廣場,忽然想起那位怪老頭,廟前火爐旁的垃圾袋裡似乎裝著那兩包老頭的藥方,從我等紅綠燈的位置看過去,就像我手上白綿綿的肉包與菜包。
過了紅綠燈後,轉角的里長辦公室公告欄上貼著一張大大的協尋海報,上頭的人像讓我緩了腳步,駐足在公告欄前,「協尋失智老人,姓名,楊阿蚵,101年4月28日於台北橋走失,特徵,被害妄想,走失時胸前有八卦圖。」
我走進捷運,撥了通電話,「喂,我要掛號,今天晚上。」
August 21, 2012
練習/感冒藥方
Published by yapday 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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